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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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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崔舒若打定主意接下來的日子只做自己本分的事, 其餘的一切她不摻和。

於是,崔舒若被緊急從惠安召進宮後,沒有再回惠安, 那樣就過於明顯了, 而是去給竇皇後請安。請安完順理成章的被愛女心切的皇後留在了宮裏。

她本就是未出嫁的公主, 常理該留在宮內, 不過是手中權力特殊,才得以毫無顧忌的住進公主府, 四處奔波。誰也不能說崔舒若有錯, 更沒人敢進宮問消息。

笑話, 憑竇皇後對女兒的偏寵,真要有那不長眼的人,不必崔舒若費心思,她都能把那些人生吃了。

崔舒若安安心心的住在宮裏,時不時給阿耶阿娘們請安, 偶爾還會有一些嬪妃送東西前來討好她。在宮裏, 只要有權勢,日子過得當真比神仙也不差什麽。

崔舒若下定決心不摻和, 就真的是不摻和, 完完全全的沈溺於承歡膝下, 奴仆環繞的公主待遇。

在她一日吃了三回點心,竇皇後還命人給她送了櫻桃畢羅後,目睹一切的系統終於按捺不住。

【親親, 吃太多不利於消化哦~】

系統的話完全影響不了崔舒若,她繼續慢悠悠的咬點心, “統啊,這裏一日兩食, 少掉的一食可不就要從點心補上麽。

況且……”

崔舒若坐得正些,理直氣壯道:“這不是點心,而是阿娘對我的拳拳關懷之心,若是不吃,豈非要辜負她的好意,叫她傷心?”

崔舒若這幾年別的能力不說,一本正經忽悠人的功夫愈發見長。

系統完全不是崔舒若的對手,它開始查閱大數據,想知道崔舒若說的對不對,但人類世界紛雜的情緒哪是一只統可以理解的,最後只能摸不著頭腦的應和。

【好像是這樣……】

成功把系統忽悠瘸了以後,崔舒若一口把剩下的點心吞了個幹凈,也不再繼續吃,準備幹點正事。

她的目光落在了行雪的身上,行雪意會,當即事宜侍候的婢女公主要午歇。她們一個個輕手輕腳的將熏香換了,又整理床榻等,好不容易將一切都弄清楚,才慢慢退下。

留下的行雪則一邊為崔舒若倒清水,一邊輕聲細語的將宮外發生的事緩緩道來,“而今外頭對太子與明王之間的事都議論紛紛。

聖人昨日又召見了明王,還將其留在殿內足足三個時辰。天未亮,明王就動身出城,帶了些心腹隨從,看樣子是要出遠門。”

崔舒若經營幾年,可不止明面上那麽簡單,她看似只在戰事起時籌措糧草,管大軍後勤,可一來二去,官職變動等等,受她恩惠的人多,勢力也是這麽一點點積攢起來。

不過沒人會當一回事,他們只會認為,女子而已,能掀得起什麽風浪?

也就給了崔舒若更多可以發揮的餘地。

她心裏卻在思量趙巍衡出城的用意,僅憑皇帝先前召見她時問的話,崔舒若就能推測出皇帝是動了打南邊的心思,包括對羅良的百般籠絡,未嘗不是為南征做鋪墊。

明王多年征戰,毋庸置疑是最好的統帥人選,這時候促膝長談,又急著出城……

崔舒若突然間明白了什麽,明王的心腹可不就是四散零落麽,一則是召集他們,二則是為了征兵。自古征兵多油水,明王打著召回部下的名頭去巡視,也好趁機對下面的人多點警示。

看來皇帝南征的心思已是十分強烈了。

趙巍衡一旦歸來,怕就是齊國大軍南征的時候。

崔舒若心中有數,面上卻不顯,她讓行雪先下去,自己則躺在寬闊柔軟的床榻上靜靜深思。

大齊日益嚴重的太子明王之爭,還有文官武將的水火不容,以及南邊局勢等。

直到窗外的一聲鳥鳴,才打破了崔舒若沈沈的思緒,她悠然長舒一口氣,決定暫且不想這些。真要是南征,她後頭怕是要忙得腳不沾地,也就趁著現在能好好歇息一段時日。

人總要鉚足精神,才好應對後頭的風雨。

她想得很開,白皙美麗,如遠山濛濛細雨一般的秀致面容上也噙著松泛的柔意。崔舒若正當十八,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,不僅是容貌上的綻放美麗,更是如耀陽般的精氣神,還有被權勢熏陶的怡然。

即便是一張平平無奇的普通面貌,可只要是崔舒若,無疑便是最奪目的,使得人想盡一切辦法,飛蛾撲火,猶不後悔。

透過朦朧的輕紗,崔舒若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雲朵上,它們飄逸嬉戲,無拘無束,只是不知幽州的天是否更美。

那裏畢竟是邊境,天高雲闊,疏野壯美。

了無戰事,又得了皇帝的首肯,魏成淮回了幽州已經許久。

她終日忙碌,很少在一處有個定時,他重整幽州,亦然如此。

不知他此時在做什麽。

也許是心有靈虛,崔舒若仰頭望天時,魏成淮也心念一動,陡然停下正在撰寫公文的手,突然望天。

邊境的天不如並州雲彩綿綿,而是一望無際的藍。

縱然相隔千裏遙,使君同在一片天,仰頭便如君在前。

他們只是有相同的追求罷了,二人皆是志向高遠,心志堅定之輩,也各有各肩負的責任。

雲動,風動,天在,即可。

然而天不可能永遠晴著,烏雲裹挾的狂風吹散了原有的寧靜旖旎。趙巍衡就是在這樣的天,帶著手底下的一大堆人重新進宮。

縱使他輕裝簡行,完全沒有明王該有的儀架,可並不妨礙並州的勳貴們知道消息。

世上的聰明人不多,能在朝堂安安穩穩活下來的蠢人也不多。

趙巍衡的進宮仿佛是個征兆,提醒著眾人。

不少人家的府裏,都開始掂量著太子府裏舉辦的宴會送禮是否該刪減,還是換些符合禮數,不顯親近的禮物。

果不其然,當日宮中就傳出一道道旨意,全是起覆趙巍衡曾經的心腹將領們,還有調動糧草等等。

只要有腦子,就知道這是要南征了。

一旦南征,趙巍衡必定備受重用,武將的權勢也當升一個臺階。

若是像先前太子與明王對峙來看,按理該有許多人出來阻止南征,然而並沒有。因為他們的爭鬥,如果脫離自身,從齊國出發,打下南邊不論對誰而言都是莫大的好處。

武將建功立業,士族趁機囤積土地。

崔舒若也徹底失去了躲閑的機會,開始了忙碌籌措大軍出征的後勤事宜。皇帝嘴巴張張就要打仗,忙死的到底還是下面的人,做不好事崔舒若不會受懲罰,但卻會被詬病,而其他人還有可能掉腦袋。

崔舒若也不會給人攻訐自己的機會,她管的事在旁人眼裏全是肥差,若是被抓住把柄,想必來奪權的人不在少數。

她辛辛苦苦才把手底下的事弄出個章程,成績斐然,可不是為了拱手讓人,自己跑回去安分做一個待嫁公主的。

大軍出行前,還是出了一件事。

不大不小,但很稀奇。

趙平娘進宮,主動向皇帝求情,想要跟隨大軍一起南征。

女將軍的先例,倒也不是沒有。甚至趙平娘自己都曾經臨時上陣,打贏過杖。可如今北邊初定,趙平娘公主之身,又為人婦,軍營裏又不缺能打仗善謀略的將軍,怎麽就要她上陣呢?

於此事有爭議的人不少,但明面上反對的不多,多是禦史上奏,其餘人也就是在家中腹誹一二。說到底,趙平娘上不上陣對他們都沒有影響,何必操這個心。

最終如何,還得取決皇帝自己的念頭。

皇帝最後還是同意了,但也任命訾甚遠為將領,夫婦同往,也算是另類堵嘴。

待到春日漸過,不論南北徹底晴朗以後,大軍真的出行。

彼時魏成淮也在其中,他帶著幽州的兵馬,在大齊征召時出現,為南征獻力。

這一回,皇帝親自為大軍送行,規格是過往數年大大小小幾十場戰裏頭最高的。他還帶著趙巍衡跪拜天地鬼神,就連太子都退居半步。

在身份尊卑明了的前情下,無疑是將趙仲平的臉按在地上踩,還讓那麽多人親眼見證。

太子這回可是出大醜了。

崔舒若既是衡陽公主,手中又算得上有實權,也得以親眼目睹這一切,包括隱藏在趙仲平臉下的不甘、屈辱、隱忍。她盡量以客觀的目光看待一切,不得不說,即便兄弟二人是天生的仇敵,可要不是皇帝玩弄權術,講究制衡,也不會讓二人的關系迅速惡化。

在皇帝還只是齊國公時,明明二人也可以說得上是兄友弟恭。趙仲平對趙巍衡幾多照拂,趙巍衡更是尊敬二哥。

可惜,權勢迷人眼,即便是血親,也註定不死不休。

隨著皇帝親自將香插進香爐,南征徹底定下,大軍也將告別故土,踏上新的征程。他們要做的,是憑手中刀劍,博取富貴,讓四分五裂已久的家國得以一統。

大大小小的戰役,足夠令並州百姓對戰事無感,可這一次征戰意義非凡,還是聚攏了不少百姓。

趙仲平和趙知光坐在同一輛馬車內,他們能看到送完大軍回來的百姓,各個興高采烈談論起今日盛況的模樣。

趙仲平抿了抿嘴沒說什麽,倒是趙知光瞥了他一眼,心中有所猜測。

趙知光前頭犯錯,好不容易被放出來,杖責的傷都還沒養好呢,這時候卻能坐得安穩。他心思一轉,收斂了眼中看好戲的神色,故作義憤填膺之態,氣憤道:“愚民可惡,也敢妄言天家事!”

趙仲平擺了擺手,“誒,升鬥小民,能有什麽見識,四弟不必計較。”

“弟弟還是氣不過,二哥你貴為太子,怎能受他們編排。不過……”趙知光冷哼一聲,“也是因著三哥不知進退,你為太子,三哥為明王,倘若他心中知道尊敬哥哥,斷然不會在大禮上做出逾越舉動。

說起來,那些士族委實也可恨,見風使舵,一見二哥弱勢些,當即撇清幹系。”

面對趙知光的抱怨,趙仲平這個當事人反而不那麽氣怒,倒是有股老神在在的意味,靜默著聽趙知光對旁人的咒罵。

趙知光說到最後,才終於講出重點,“二哥,要我說,你還是妻族不力,倘若有一位得力的岳父,妻族在世家貴族裏能有幹系,他們助力你也能更真心些,不至於如今……”

這話趙仲平何嘗不知,他沈著神色擺了擺手,“我已有太子妃,顯赫出身的女子如何願屈居,沒有足夠的好處,斷然引不來士族竭盡全力。”

“這有何難!”趙知光不以為意,“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病的,只要太子妃之位空出來不就成了嗎?如此一來利益同享,又示誠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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